「我和男朋友分手了,正確來說,是男朋友和我分手了,從來沒有想過這段感情的結束,會停留在這樣的地方,停留在他喜歡上別人而我們決定再試試看,之後。日子一天一天過,失戀就像生病時發炎一樣,每天每天心情捉摸不定,以為自己好起來的,隔天,又會陷入自己的胡思亂想裡,或者因為太悶了,所以去做把自己撕裂的事,比如找他,又後悔,比如傷害,又後悔,反覆反覆的,真的像發炎一樣,真的像發炎一樣,我會好起來嗎?會嗎?」
「想過要死喔,看著景美溪真的好幾次都想要跳下去,一次是白天,那次是還在試試看的期間,走去上課以前邊聽著歌邊看著水,覺得胸口要炸裂了,一定得死去才能消除這份炸裂。一次是晚上,剛分手的晚上,沿著景美溪右岸走了好遠,應該有八公里遠,走到了景美去,整路臉上都是淚水啊,可是路人都很害怕,沒有人想安慰我,他們可能覺得我很怪,走著走著就下雨了,很想要走回去,才發現已經走得太遠了,好像沒有辦法那麼輕易就回去,回去之後身上也已經淋了雨啊,沒有知覺,水滾滾的,就想跳下去,可是草太長了,很沒有實感。」
很想要好好安慰你,讓你順著自己的心走,想大聲指責就指責吧,想繼續愛他就愛他吧,可是又知道你在腦子清醒過來之後,總是後悔的。
跟你說一件事吧,你記得那時你們剛在一起的時候,你們約定一起去爬百嶽之一,結果那天下大雨,就是那天,記得嗎?那時候你覺得,這個世界太瘋狂了,狂風暴雨,帶著手套要抓著芒草前進,地上都是泥,儘管穿著雨衣,裡面的衣服還是都濕透了,可是他在你的身後,推著你繼續往上,最後一起到了山頂,雨竟然就停了,好像還有彩虹,記不住了,和大夥一起拍了照,下山的時候又更困難了,鞋子沒有阻力,他還是護著你,連在車上也怕你冷著,四處張羅。
可能就是像這樣的小事情,一件一件,讓原本沒那麼喜歡他的你,越來越看見這個人,打開眼睛看見、打開心看見,好好地仔細地看了,看他的小心翼翼、看他的溫柔、看他的佔有、看他的可愛、看他的以你為中心、看他的不表脆弱、看他的深情款款,那麼用心地看了,那麼用心地封存了,每一片風景。
你曾經說過不如早點分手吧,不想要自己越來越用心,最後卻還是要分手。
大家都勸你別這麼做,姊妹都說你很懦弱,你想太多,你想了想,真的就是懦弱啊,骨子裡需要愛才證明自己,骨子裡害怕他人遺棄,說得倔強卻透著害怕,談戀愛的時候,你就是這樣的。
但這個人又來了,儘管遠距,他悄悄灌注一點一滴的安心,讓你覺得這個人好像,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,所以你又放心去愛了,放心安心。
聰明如你只要安心了以後,便有各種可愛和計較的小情趣,維繫感情嘛,有什麼難的,所以你們一路走到了這裡,手機相機電腦裡無處不在的痕跡,生活裡沒有,幸好沒有。
可是更可怕的是靜下來以後,或者某天早晨,或者某天凌晨,或者突然某個時刻,想起他沒有可能和你繼續創造其他回憶了,微微悵惘,或者不只微微,是巨大。
誠實面對自己,那裡沒有恨也沒有厭惡,有的只是感傷和捨不得。
怎麼辦呢?路還是要走的,鳥鳥的人生裡有那麼多值得珍惜的事,就像那麼鳥的爬山有那麼溫柔的你。